初冬时节的第一场雪落下,寒风带走残留的秋意,古城进入了一年里最后一个季节。
天气寒凉,朔雪初降,染白了街道,染白了姑苏。
姑苏的冬,不似北国的寒冷刺骨,它总是清冷中带着特有的柔情,就似姑苏的女子一般,这一点往往体现在雪上。
虽然天气渐寒,但古城却仍旧如往常般热闹。被白雪覆盖的街道,依旧会出现那些带着自己特色推车,街头酒楼,茶馆也是如以往般热闹。
没人因为寒冬的到来而畏手畏脚的,这座古城的每个人都和往常一样生活着。
在这姑苏最大的宅邸——卢家的后院中,一位年轻男女正在雪地上相互切磋,在中央的小亭里,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位年轻的“公子”一边喝着热茶,一边看着。
突然一声轰鸣,蔚蓝的天空中,一道蓝金色雷霆轰然降世,直直的劈向少女。
穿着女仆装的黑发少女微微一愣,旋即连忙后越避开雷电。
失去目标的雷电轰在了地面,将触及的一切化作一片焦土,但这远没有结束。
雷电的余韵还在继续,电流四处流窜,在雪地上留下分割的裂痕。
“被躲过了呀,果然这招还是要控制住对方才行啊。”少年看着焦土,认真的分析起来。
女仆少女看着少年,躬身说道:“您可以试着缩小威力,阔大范围。”
“这样啊?”少年露出思索的神情,片刻点头笑道,“不错的提议,今天也谢了,天音。”
名唤“天音”的少女微微欠身,说道:“能成为您的助是我的荣幸。”
“又在说这种话,嘛,随你吧。”少年露出无奈的表情,然后拍了拍衣服,旋即转身和少女一起向小亭走去。
这位少年正是卢家的小公子,寒思夜。
“表现还是那么完美啊,小夜夜。”那位“公子”对着少年轻声笑道。
寒思夜坐到“公子”身边,扯着嘴角:“不要这么叫我,卢夜灵小姐。”
卢夜灵微微一笑,两只手握拳在少年太阳穴上打转:“臭小子,没大没小的,叫母上。”
寒思夜抗议道:“不要,你也是这么叫爷爷奶奶的。”
“哦豁。”卢夜灵笑了笑,手上的力度加大,“那是你爷爷奶奶允许的,但我不允许。”
“啧。”寒思夜咂了咂舌,片刻叹了口气喊道,“母上。”
“这才对嘛。”卢夜灵松手,嬉笑着揉着少年的脑袋。
寒思夜看着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,但金色的眼眸中却透露着笑意。
看着这对母子的日常互动,一旁的三人也是一笑。
“四年了,你们母子俩天天这样,不嫌腻歪吗?”卢家主母,周茹寒笑着说道。
卢夜灵嘻嘻一笑,一把搂过寒思夜,下巴抵在寒思夜的脑袋上,说道:“羡慕吧,可惜你闺女不和你们腻歪。”
周茹寒白了卢夜灵一眼,手肘顶了顶身边的男人,说道:“老卢,管管你闺女。”
卢夜明笑了笑,喝了两口茶,说道:“灵儿你多大了,不要老是气你娘。”
卢夜灵耸了耸肩,说道:“我可没气周茹寒小姐,是吧,小夜夜。”
说着,卢夜灵的下巴在寒思夜脑袋上转了转。
寒思夜有些无语看了眼卢夜灵,带到机会冲出了她的怀抱。
下巴下的突然的空虚让卢夜灵微微一愣,就那么一会儿,寒思夜已经越到了亭外。
“我去剑冢了。”寒思夜挥了挥手说道。
卢夜灵看着寒思夜,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笑道:“这孩子,记得早点回来,今天还有事啊。”
寒思夜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,待会儿再见了,卢夜灵小姐。”
“这小子。”卢夜灵轻轻一笑,眼神中流露出宠溺。
“思夜这孩子,不简单啊。”卢夜明看了眼逐渐远去的少年的身影,轻轻感慨了声。
“的确。”卢夜灵笑着点了点头,看了眼立于一旁的女仆少女,“这一点,我想天音应该比我还清楚吧,毕竟你每天都陪他练习呢。”
“小公子是真正的天才。”天音脑海里回想起于寒思夜练习的一幕幕,补充道,“毋庸置疑。”
卢夜灵没有说什么,只是抬头看着亭外白雪,笑着喝了口热茶。
她也没想到,居然会得到这样一块璞玉。四年的打磨,在修炼三部功法的同时,内力居然还能达到地境巅峰,这个速度简直闻所未闻。
要是他只修炼一部的话,或许已经踏入天境,成为这江湖的强者之一。
这种天赋,比之当年那位剑仙也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再加上他还具有黄金瞳,身负帝王命格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但这的确是真的。
帝王只需凝视就可以让人胆怯,寒思夜的黄金瞳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。这四年里,她刻意让寒思夜接触卢家的产业,寒思夜在各行各业都展示出上位者的风范。手下的人不只一次向自己抱怨,被寒思夜凝视着,大脑会一片空白,完全没法工作。
和李暮雪的黄金瞳不同,寒思夜的黄金瞳一直亮着,她猜也许是变种了。
为了对外隐藏,她费劲心思在这个时代制作了美瞳这个玩意,每次寒思夜都被要求要带上才来出门。
不过话说回来,这真是意外之喜。
寒思夜的存在对于她的计划而言无疑是一份助力,而且作用极大。
她有信心,只要让寒思夜以特定的身份正式公开,李暮雪将会获得更长时间的成长时间。
这对于她整个计划,都是大有裨益的。
不过,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以牺牲寒思夜为基础上的。
对此卢夜灵有好好征询过寒思夜的意见,她把计划全都告诉了寒思夜,而寒思夜也同意入这局。
虽然有些对不起这孩子,但为了计划,她必须把所有能用的全部动用起来。
可儿,暮雪,思夜,她的旧友们,包括她自己......一切都将被她投入名为“天下”的熔炉。
“四年了,是时候开始了。”卢夜灵看着飘落的雪花,轻轻一笑,琥珀色的眼眸中透露着某种执念。
寒思夜离开了后院,来到了剑冢。这四年里,他每天都会来到剑冢,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负先天剑意在剑冢可以得到淬炼,另一方面他想看看这把给她带来新生的剑。
在昏暗的剑冢那唯一透光的地方,冬日的暖阳混着朔雪降下,赤金色的剑躺在玄色的剑鞘里静静的沉睡着,此刻它是那般神圣,完全没有说谓的魔剑的意味。
“大明朱雀。”
寒思夜轻声念着剑的名字,手指划过剑鞘。他知道它的故事,也亲身体会过它的强大。最主要的是,不知为何,他总感觉它好像在呼唤着自己。
他是道圣的弟子,他们一门对于感觉是很重视的,所以他相信着这种感觉。
他也想过拔出它,但被卢夜灵勒令禁止了。他记得,那是他记忆里卢夜灵第一次发火。
那是两年前的一天,那天也是这样下着雪,他被那种感觉牵动,想要拔出这把被卢夜灵用陨铁剑鞘封印的魔剑。
但在过程中被卢夜灵发现,那时卢夜灵可是狠狠训斥了自己,并且威胁要是再有这种念头,她就不要自己了。
那时的自己可是被吓了好几天,每天都特别特别的听话,生怕卢夜灵丢了自己。
回想起那时的自己,还真是丢人啊,明明知道那是玩笑,可还是当真了。
小孩子还真是不经吓啊。
寒思夜轻笑着,轻轻握住大明朱雀的剑柄,一股恐怖的极意瞬间席卷了他的身子,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,金色的眼眸仿佛蕴藏着一股烈火,有些灼热。
寒思夜坚持了一会,手离开剑柄。仅仅是握住剑柄,就能感受到这种剑意,大明朱雀果然恐怖。
他能理解为什么卢夜灵不允许自己使用大明朱雀,她是怕自己被这股力量侵蚀。
根据史籍记载的历代大明朱雀剑主的生平,卢夜灵推测,随意使用大明朱雀会被它那恐怖的力量所吞噬,最后会沦为只会杀戮的怪物。
要想毫无顾忌的使用大明朱雀一定要满足一些条件才行。
卢夜灵说,在她有足够的把握前,他都不允许使用大明朱雀。
对于母上的要求,寒思夜也是接受了。虽然好奇拔出它是什么感觉,但他本人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变成那种血洗江湖的怪物。虽然他隐约觉得,它不会把自己变成这样就是了。
“不久之后,你会离开这儿的。”
寒思夜抚过大明朱雀,笑了笑,旋即转身离开,蓝黑色的长发散开,背影看上去十分坚决。
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,打开盒子,把里面的东西带到了自己眼睛上,绚烂的黄金瞳变成了毫无特色的琥珀色眼眸,这是卢夜灵为了他特意制作的东西。
卢夜灵真的很珍惜他,不仅把那么大的事全都告诉自己,还认真的询问的自己的意见,明明就算她不说,自己付出一切也会支持她的。但她那时却说,要是自己不愿意,他可以一直卢豫州的养子的身份生活着,不需要用那个危险的身份。
为了回应这份期待,也为了那位姐姐。
今天,他将迎来另一种形式的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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